「那個人⋯走⋯走了嗎？」
小茹蹲在淋浴間的地板上結結巴巴地問道，臀部和大腿還在微微顛抖著，高潮的汁液已經噴完了，剩下涓涓細流，慢慢地從她還未合攏的穴口往下滴落。
「走了⋯」，我站在大叔剛剛站的位置，伸出頭去窺探著。至少從我的角度，已經看不見大叔的人影了。
「對。」
「他⋯沒看見我吧？」
「應該只有看到我的後背，嗯，這個角度⋯」，我觀察了一下：「妳站在我前面，他應該是看不到⋯」
「可是我⋯噴⋯的時候，你不是讓開了？」
「那時他已經出去了⋯」
「噢⋯」
我忽然有種感覺，她最後的語氣彷彿不是心安，而是⋯失落？
我沒去追問，畢竟東窗事發，此地不宜久留。原本打算晚上在海水浴場附設的休閒旅店投宿，這下也不敢指望了。回到淋浴間裡，把倆人局部沖洗乾淨，擦乾身體，趕緊穿上衣服離開了，還好收票口的阿姨沒露出什麼奇怪的表情，一路走到停車場，也沒再遇見那個救生員大叔。這才鬆了一口氣，發動引擎，開回西濱公路上。
*****
倆人第一次出遊，我不想隨便找間摩鐵打發，只好用手機打回去公司求助。周姐一聽說我們人在苗栗，馬上大力推薦一處山莊民宿，信誓旦旦講得好像住不滿意；回去可以找她報銷餐旅費一樣，好吧，主管都這麼說了，就去住看看囉。
民宿在三義往大湖方向一處十分僻靜的山頂上，還好當地的住戶十分熟悉，一聽到山莊的名字，馬上告訴我們該怎麼走、還要走多久，在那個還沒有 Google Maps 的年代裡，這讓我們安心不少。
不過路程是真的有點遠，我們在山路上繞了快一個小時才抵達。只能說很值得，果然大哥的女人品味就是不一樣，很棒、真的。這間以雲海景觀套房著稱的民宿，外觀上是一橦歐式城堡，裡面的裝潢擺設雖然不算華麗，但十分乾淨雅緻。唯一可惜的是客房數很少，總共好像也就個位數吧。雖然平常日沒什麼遊客，但民宿老闆看見兩個不速之客上門，還是有點傻眼，還好山莊裡還剩下最後一間雙人套房沒租出去，正好可以租給我們，老闆一再叮囑下次千萬要事先訂房，否則有非常大的機率會空跑一趟。
當然，會剩下這間雙人套房還空著，也不是沒有道理。它是整橦城堡裡唯一一戶東南兩面都有陽台的房間，業者為它訂定的價格也最貴，收費是一般雙人套房的兩倍。試問有多少人會願意多花一倍的錢，去租那兩個⋯幾乎不太可能用到的陽台呢？
好吧，反正我是付錢了，畢竟我們也沒有其它的選擇。
至少，也沒讓我後悔。站在陽台上一眼望去，盡是層層綠蔭青蔥的山巒，雲霧飄渺，美不勝收。太棒了，落地窗的窗簾甚至都不用拉上，夜裡關上燈，明亮的月光從窗外灑落進來，浪漫滿分啊。
我們就在這樣的氛圍裡，進行了一場柏拉圖式的性愛。全程傳教士，我溫柔的抱住她，緩緩的抽動，我甚至沒怎麼出力，只是隨著彼此的呼吸，輕輕的⋯微微的⋯律動著⋯，倆人的嘴唇沒有分開過，親著、吻著，沒有呻吟，沒有哭喊，只有不停訴說著最甜蜜的情話。
「我愛妳⋯」
「老公我也愛你⋯」
手掌在她身體兩側緩緩游移著，她摟住我的肩膀，隨著律動慢慢地搖晃，很放鬆，若有似無，心靈上的飽足遠遠超過了肉體上的感官，彷彿倆人融合在一起了，一種靈肉合一的感覺，從充滿愛液的交合處開始漫延到全身。整場性愛持續了很久很久，房間裡沒有冷氣，大概民宿的主人覺得山上的氣溫不需要吧，以致於愛火讓倆人的肌膚都泛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液，不熱，但有溫度，一種讓人心醉的溫度，腦海裡浮現出⋯席幕容那首著名的詩作。
如何讓你遇見我
在我最美麗的時刻
為這
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
求祂讓我們結一段塵綠
我伸出舌尖，對她小巧的嘴唇、可愛的鼻子、漂亮的頸項，一一頂禮、一一結緣。
「告訴我，妳什麼時候看上我的？」
她睜開眼睛想了想：「嗯，那天下午，你走上來天台，第一眼吧⋯」
「為什麼？我又不帥。」
她伸手摸著我的臉：「我不喜歡太帥的男生，你已經夠好看了。」
「是這樣嗎？」
「真的。」她點點頭，忽然有些害羞的笑了起來：「而且你身材很好啊，看你游蝶式⋯那麼厚實的肩膀，會有一種想讓你抱的衝動⋯呵⋯說了你不可以生氣哦，你把我丟在客廳，自己跑去洗澡的時候⋯」，話說到一半又停了下來。
「怎麼了嗎？」
「嘻嘻⋯我⋯我跑去偷看了一下⋯」，她臉都紅了。
「啊？」，我這才明白為什麼會有那道門縫：「難怪我想說明明有關好浴室門⋯」
「唉呦，你突然轉身，我來不及關⋯」，她笑得很靦腆。
「所以妳都看到了？」
她用雙手滿滿地摀住她的臉：「嗯⋯好大⋯好心動⋯」
「哈，妳這個小色女⋯」，我抬起上半身，開始狂風暴雨般地抽送，她馬上伸直了雙手抵住我胸口。直到陰道裡被我灌滿了精液，她才止住那種呻吟式的哭喊。
*****
我轉動著蓮蓬頭的開關，試圖調節出合適的水溫，她站在一旁，有些惋惜地看著牆邊的按摩浴缸。
「老公你為什麼只喜歡淋浴啊？」。她肯定注意到了，我在家裡也從不泡澡，７２２的浴缸甚至被我在上面架了塊木板，拿來放洗衣籃了。
「喔⋯」，水溫調好了，我把她拉過來，一邊幫她洗澡，一邊解釋著：
「我小時候跟著爸媽住在阿公阿嬤的四合院裡，沒有浴室。夏天還好、外面水龍頭沖一沖也就算洗完澡了。到了冬天只能在房間裡面擺個浴盆，燒一大壺熱水倒進去，常常洗到一半水就涼了，遇到寒流的話簡直像泡在冰水裡面一樣。嗯，大概是那個時候留下的陰影吧。而且妳沒聽說嗎？浴缸裡面很容易滋生細菌，尤其是住這種飯店旅館，還是淋浴比較衛生。」
「哈，我也住過阿嬤家，也是四合院，不過我們那個四合院後面緊鄰著水圳，阿公年輕的時候，他自己動手用木板搭了間浴室在水圳旁邊，很厲害喔，後來還裝了熱水器呢！」
「嗯，那妳阿公真的很厲害⋯」。肥皂都沖乾淨了，我拿著浴巾擦乾淨倆人的身體，帶著她走回床上。
「不過⋯」，她擠進我懷裡，讓我伸手抱住她：「我住那裡的時候，都不太敢去洗澡。」
「嗯？為什麼？」
「那是阿公年輕時候蓋的啊，我去住的時候，阿公都不在了。那麼多年過去，木板都爛光了，牆上都是一個洞一個洞的，而且木板之間的縫隙比指頭還寬。我那時國中剛畢業⋯你知道的、女生發育比較早⋯已經不是小女孩了。」
「那怎麼辦？」
「就只能等到半夜，鄰居都睡覺了才去。然後不敢開燈、摸黑這樣洗，超可怕的。」
「呵呵，妳是怕遇到鬼？還是怕遇到色狼？」
她窩在我懷裡，安安靜靜的沒有回答。
「？？⋯真的遇到色狼了？」
她還是沒說話。
「都過去了，沒事沒事⋯」，我拍拍她的背安慰著。
好半天，她忽然冒出來一句：「他叫我開燈⋯」
「⋯誰？」，我一下子沒反應過來。
「我不知道他是誰，外面很黑⋯」，她抱住了我，有些不安。
「⋯妳⋯開燈了？」
她又安靜的不說話了。
「不怪妳，一定是嚇壞了⋯」，我輕撫著她的後腦勺。
「是有嚇到，但是，還有另一種感覺⋯不知道要怎麼講⋯」
停頓了一下，她仰起臉來看著我：「你會不會嫌棄我？」
我大概明白了，很認真地看著她：「不會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老實說，我覺得『性慾』本來就有很多面向，而且往往不是我們自己能決定的。異性戀、同性戀、雙性戀，甚至ＳＭ，只要妳情我願、沒有傷害到別人，誰也沒資格評斷對錯。或許，在那種情境下會讓妳覺得很羞恥、很興奮，這並沒有什麼不對。就像我，妳知道的，我在床上有一點霸道，喜歡帶一些羞辱的對話，不接受的人就覺得這樣是變態，但遇到對的人、像妳⋯應該就能體會，這只是一種增加彼此激情的方式。妳不也沒嫌棄我嗎？」
「嗯⋯」，她點了點頭，又安靜了一會兒。
「⋯所以⋯開燈以後，發生了什麼？」
「他⋯他⋯他教我玩⋯自己⋯」
一開始我以為她發音錯誤，四聲『叫』說成一聲『教』，不過很快我就想通了，那個年紀的女孩，嗯，的確是需要『教』。
「⋯他沒闖進去吧？」
「沒有⋯」，她搖了搖頭。
「所以就只是一邊教妳做什麼動作、一邊透過縫隙觀看，是嗎？」，她有些遲疑地點了點頭。
感覺她心情有些低落，我趕緊伸手去搔她的胳肢窩：「哈，就像妳這個小色女偷看我洗澡一樣⋯」
「哈⋯不要⋯哈哈哈⋯住手⋯救命⋯拜託⋯」，她笑著拼命閃躲。
「好⋯」，我停了下來，認真地看著她：「那妳老實回答我一件事。」
「⋯什麼事？」
「今天傍晚在更衣室裡，妳會那麼突然就高潮，是因為發現有人在看，對嗎？」
她沈默了一會兒才點頭：「對⋯」
「覺得被人窺看很興奮，是嗎？」
她又點了點頭。「但是也有點害怕⋯」
「我也在，怕什麼？」
「我怕⋯怕他會⋯走過來摸我⋯」
我突然有些好奇：「如果他走過來摸妳，妳會反抗嗎？」
「我不知道⋯」，她抬頭看著我：「你會同意讓他摸我嗎？」
我仔細地想了想：「也許會、也許不會⋯」
「⋯怎麼說？」
「妳應該也聽過，這世上有一種人，喜歡跟其它人分享自己的另一半，搞什麼換妻派對的。但我沒有那種癖好，我沒有辦法接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跟另一個男人上床，我更不想在她面前跟另一個女生做愛，我覺得那樣做完以後，倆人之間應該就不可能再談什麼天長地久了吧。但傍晚在崎頂的那場意外⋯坦白說，的確是有點刺激，所以⋯嗯⋯如果他真的走過來，如果他真的只是想要摸一下，我不確定自己會怎麼做。好吧，如果不是那個救生員，也許我會同意⋯」
「為什麼？」
「哈，因為他又老又醜，實在配不上妳，讓他摸妳根本是一種褻瀆⋯」
她噗哧一聲笑了出來，緊緊地抱住了我，沒再說話了。
*****
醒來的時候，天色微亮了，小茹不在床上，浴室裡也沒聽到梳洗的聲音。我伸了伸懶腰，一轉頭，就看見她站在陽台上。山坳間已經堆疊出厚厚的雲海，晨光波瀾中，長髮女孩穿著一件淡紫色的長Ｔ，光著腳，憑著欄杆，極目遠眺，美得像一幅油畫一樣。可惜那個年代的手機沒有攝像鏡頭，這畫面只能一直留在我的腦海裡，隨著歲月流逝⋯逐漸褪色。
我悄悄溜下床，套了條棉褲，推開玻璃門，走到小茹身後：「起床了怎麼不叫我？」
她指著前方、轉過頭來：「哈，老公你看，好漂亮哦，是不是？如果台中的清晨也這麼美麗，那我發誓以後一定不賴床了。」
我斜著眼看她：「我怎麼覺得妳是在諷刺我？」
「哈哈哈，終於承認你是二師兄了吼？」
「好好好，我是枕頭上的二師兄，妳是飯桌上的二師兄，天生一對⋯」，我伸手把她摟進懷裡。
倆人就這樣靜靜地依偎著，山林間飄散著一股芬多精淡淡的清香，混合著小茹的誘人體香，泌人心脾，遠處山嵐氤氳、層層疊疊，人間仙境一般，真是『我見青山多嫵媚、料青山見我應如是』。回去以後真的要好好感謝周姐，這錢花得太值了。
小茹靠在我的懷裡，好半天，忽然開口了。
「阿駿，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嗎？」
我親了親她的頭髮：「這個答案不是我一個人能夠決定的，我只知道這個世界上妳就是最適合我的女人，不只是性愛，很多方面。如果有一天，我們分開了，我相信我再也找不到這樣的幸福。」
「不，我們不會分開的⋯」，她看著遠方的山巒，輕聲說著。
「那說好囉⋯」，我拉起她的手十指緊扣：「一生一世、不離不棄。」
她轉過頭來很認真地看著我：「嗯，一生一世、不離不棄。」
⋯後來我才知道，這一世；有多短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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